【不会吧……这,这说不通啊。我是勇者吧?是拯救世界的吧?那肯定是运气与实力兼具的存在吧?那怎么会被一群普通土匪给绑来这严刑拷打呢——难道给天选之子一次绑架体验,是每个世界的头头约定俗成的规矩?】
面对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以及丁零作响的铁器碰撞声,皮革摩擦声,红利绾顿时回忆起了之前不好的回忆。
但想到之前那位神大人在态度上和阿尔饭的区别时,红利绾还是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害怕,要相信现在管着自己的那位,是个靠谱的家伙。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对方只是狂野了一些,说话不讲究了一些,实际上都是正经的冒险家?”
红利绾尝试着安慰自己——但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动了起来,主动躲到附近一块巨石后面准备静观其变。
远处,三个不同腔调的声音还在东吹西扯。不过除了一开始的几句话,接下来的都是红利绾完全听不懂的内容。
【什么领主、马会、集资的......怎么全都是有关领地发展的内容?他们难道是官员或是当地贵族?】
身上只裹了一层被子的红利绾可怜兮兮地躲在石头后面。
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从哪里回来的,居然走了十分钟也没走到!而刚转生成为勇者后,这具本就有伤在身的疲惫身躯,此刻的腿已经蹲得麻了。
更糟糕的是,由于远离了温暖的火堆,在这个阴森的地方,那无处不在的寒意不断从四面涌来渗入红利绾的肌肤,让他开始打起哆嗦。
【这些家伙......他们是乌龟成精还是怎么的,怎么还在路上啊!】
红利绾感觉自己鼻子里有一阵阵强烈的搔痒感,在不断诱引着他打出喷嚏。
但现在这个情况,是个人都知道一旦发出任何巨大噪音让对面知道他还在这里。那么接下来等待红利绾的将是一场关门打狗式的搜捕。
所以他不得不全身心地抑制这个冲动,即便身体抖得像个筛子也不能发出一丁点声响。
但不巧的是,三人的声音此刻也骤然压低,需要更加仔细才能听清:
“大哥,今天还要继续干那事吗?”
“嘛,为什么不呢?”
“可是他还是昏迷不醒......”
“嘛,没事,只要我们能动就行——今天哥几个可要尽兴啊!”
“好。”
“实在不行,完了后我们也可以选择卖掉——要知道,那里最近还缺些‘玩具’。”
【什么意思?干那事指的是什么事?什么叫“尽兴”?“那个地方”和“玩具”又是什么意思?该死的,我最讨厌谜语人了!】
红利绾一心二用地继续偷听着对方的言谈,随即就被这一段听上去就很“非法”的话语给吸引了注意力。他深思了片刻,一个大胆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在脑海中油然而生.......
【这三人......不会是那种变态吧?并且还兼职人贩子?我以前似乎听说过,有一些贵族不务正业,有着独特爱好,专门绑架那些颇有姿色——呸,英俊帅气的小伙,然后行不轨之事。最后在其被摧残到不成人样后,再卖给那种不正规的地方.......天,这不可能吧......我不是勇者吗?】
结合那些奇奇怪怪的刑具,以及自己虚弱的状态——红利绾感觉自己抓到了整件事情的核心的同时,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那好像,是他的三观?
【我,我不干净了!】
一想到这呼之欲出的结果,红利绾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双眼涣散了起来......
在这失魂落魄的情况下,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毫无意义——就好像他还在人类联邦,还在中心岛大学进修时上的有关“存在主义”以及“虚无主义”的哲学辩论一般。
他此刻的意识形态就像面团般被揉搓,挤压,变形,最后试图重建自己那已经碎了一地的理解能力。
【也许是我转生的方式不对?】
【或许我还是在做梦?就像之前一样?】
【不……也许我已经死了,我现在能想到的一切,都是我濒死时刻剩余的活跃大脑神经元制造的可悲幻想……哈哈,一定是这样,我也许只是打游戏猝死了罢了,根本没有什么转生——这一切都是我身体内还活着的细胞试图唤醒我,做出的努力罢了……】
脑海中越来越离谱的构想足以证明之前那个结论给红利绾造成的打击有多大。
红利绾此刻崩溃的表情,就像一幅辉煌时代的著名油画一般:
那就是《呐喊》。
****
“啊-啊-啊嚏!”
如此精神恍惚,完全破防的状态下,红利绾之前辛苦忍了那么久的喷嚏,就这么被打了出来。
伴随一瞬间的寂静后,只听到之前远处当中一个相对急躁的声音喊道:“大哥,快点!那个家伙终于醒了......别让他跑了!”
这一嗓子,吼出来后就连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抖上三抖——震撼力着实是强。
不过虽然其很是吓人,但也正好把红利绾的意识给拖拉回了现实,让他摆脱那副行尸走肉的痴呆模样。
当红利绾此刻反应过来自己还没逃脱三个“疑似变态”的魔爪时,那些嘈杂凌乱的脚步声已经似乎来到了不远的地方。
【别开玩笑啊.......我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至少别让我现在转生到了这具身体后,再经历那种糟糕的事情啊!】
恐惧与慌乱让红利绾没时间再思考对策。他扭头看向一旁幽邃的未知深处,一咬牙,重新把被子像斗篷一样笼罩住全身后,跌跌撞撞地起身朝着黑暗里跑去。
在这狂奔期间,向来以“文明人”自居的他将毕生所知的所有联邦脏话,全都爆发出来问候着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阿尔饭,你个人工智障,垃圾残次品,我诅咒你那屎山程序天天出bug!”
“究竟是哪个混蛋编出了你这段废物程序?那个破烂研究所里的是不是除了白痴,就是蠢货?”
“黑心合同,败类联邦——你们给我等着......我要是干成了这一票,去你们的第二十三席!”
“老子要成为你们的首席!我他妈要整改你们这惨无人道的混球地方!”
“我说到做到!”
****
正在向最高议会递交报告的阿尔饭罕见地又打了个喷嚏:
“阿嚏——真奇怪,难道真的新一轮电子流感开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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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冻到眼泪鼻涕逐渐失控的红利绾在黑暗中东躲西藏,一面尽力远离背后那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一面依靠直觉和运气寻找去路。
幸亏在黑暗中意外发现了这具身体意外具有一定的夜视能力,不然红利绾早就这宛如迷宫般的空间内撞得七荤八素了。
【这是什么阴间地下城?合着你是建立在南极洲呢?而且这地上的碎石也太多了吧——赣!真疼啊!这又是划破的第几道口子了!】
红利绾保持着全速奔跑的同时一边在心里暗骂这鬼地方怎么冷得像个冰窟,一边咬牙发誓自己出去后一定要换一套最棒的装备用来保护自己。
就这样摸黑瞎走了不知道多久。数不清七拐八拐了几次后,红利绾发觉那一直紧跟自己的喧嚣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应该......是已经......放弃了追逐吧?”
气喘吁吁的红利绾弯下腰,大口喘息的同时扶着墙壁才勉强让自己维持站立姿态。
在模糊的视野里,他发现相较于自己来时的路,前面方的岩顶陡然低落下来;散乱的石头相较之前变得更多,可供行走的空间被这些土元素造物给封锁地越加逼仄。之前在篝火旁看到的,如地宫般广阔的假象在此处变成了一条只有进退两种选择的小路。
红利绾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嗅到了一种古怪独特的气味从前方隐隐飘来——似乎是一种潮湿的腥味,又有点像腐烂水果的发酵气息。
回想这一路走来,如果之前假设地下城的猜测没错,那么至今没遇到任何魔物袭击本身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对于运气极好的那些人而言,恰巧避开了所有危险倒也失为一种解释——但红利绾并不相信一转生就发现自己失去宝贵的贞操的经历,会是个幸运Max的角色所碰上的。
那么更为合理的解释是:这片地城属于某个生活在深处的强大生物。
这也能解释身后三个变态为什么没有继续追赶他。
【没防具,没武器,就连正常而言是个经历过冒险的角色会有的属性卡都不知道去哪了——这就意味着我连这身体的职业与能力都一概不知。就这个模样,继续向前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红利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被单,以及黑暗里无法分清究竟被划破多道口子的赤裸双足,就这样毫无防护地踩在地面的碎石之上。在这暗淡无光的狭道里如此狼狈,哪里有一点之前梦中的勇者英姿?
【但转头回去......那也不行。天知道那三个大汉究竟会怎么样对我?如此五花八门的刑具......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讲真,我宁可被怪物搞死也不回去!】
进退两难之下,红利绾悲叹一声后只能待在原地发起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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